第一章 火刑 (第2/2页)

两人加快了速度，很快来到了城中的广场。这里早已围满了人，于墨暗自苦笑，看来不管时间空间怎么改变，智慧生物的缺点都是共同的。广场中心立起了一个十字架，十字架上，吊着一个双手双腿都反绑在身后的黑袍女子。女子的衣衫破碎，露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由于雨水冲刷，伤口有些泛白。
　　
　　女子的脖颈似乎受了伤，头不自然的歪斜着，但她仍然努力地抬着头，滑稽的一颤一颤的向周围看着，似乎在寻找什么。她眼眶深陷，脸色灰白，已经完全没有血色的嘴唇干涸的裂着几道口子，但她的脸上仍然带着笑，是一种温和的，神秘的，无奈的笑。
　　
　　教区牧师和城主已经到了，几名教士指挥着士兵，将干燥的木柴搬到十字架下面，浇上了油。人群中发出一阵阵不明的呼声。无霜城的城主，艾布特伯爵开始了亢长的讲话，于墨没有仔细听，大意是指责黑衣女的罪行和教导人民，他的目光被另一个黑衣人吸引了。自从黑衣学会的势力扩张，并被教会和皇帝同时宣布非法并予以制裁，就很少有人这么穿了，但这个人不同。
　　
　　在记忆中，这老者是一个炼金术士，似乎很早以前就来到了无霜城，他住在贫民区的一所大房子里，深居简出，从不和别人交往。在他的住所有一条老黑狗，老的皮肤都松弛了，据有的老人说，这条狗至少已经活了五十年，所以无霜城的人们普遍认为，这炼金术士会黑魔法。每个星期，老者会带着这条黑狗去碧瑟湖畔溜达一圈，而在月圆的时候，黑狗则会对着碧瑟湖凄厉的哀号。
　　
　　黑衣人的身体佝偻着，不时的发出一阵咳嗽。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他来了，于墨有些好奇。艾伦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那老者，他‘嘿嘿’一笑，眼中有着莫名的情绪：“听说，艾薇儿是他从贫民窟的垃圾堆捡回去养大的，十六岁离家外出，等再回来，就成了黑女巫！”
　　
　　“那为什么没人怀疑他呢？”于墨奇怪道。
　　
　　“怎么没有！他的住所被翻得底朝天，但是没有任何证据！”艾伦道。
　　
　　“他不是会黑魔法么？”我看他似乎很神秘。
　　
　　“幸亏他不会，否则，十字架上就不是一个人了！”艾伦压低了声音：“听说，有‘那里’的人出动！”
　　
　　‘那里’指的是宗教裁判所，于墨看着那老人，总感到有些古怪。
　　
　　城主终于念完了亢长的判词，教区牧师进行了简单的祷告，然后他挥了挥手。大火燃烧了起来，不一会，于墨就闻到了烧焦的皮肉的臭味，他向火中的女子看去，剧痛让她清秀的脸带着一种扭曲的美。她仍然勉强微笑着，于墨这才发现，她的四肢实际上是被金属丝穿过，勒在身后，火焰发出噼啪声，女子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一个地方。
　　
　　于墨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是那个黑衣老者。老者枯瘦的脸上面无表情，眼中却带着疑惑、愤怒、不解和嘲讽。女子只是定定的看着他，她的头发烧光了，皮肤狰狞可怖，但眼神还是定在老者身上。在那一瞬间，于墨忽然读懂了那个眼神，那是在祈求，奇怪的，于墨能明白，她在祈求老者不要救她。
　　
　　火刑结束了，人们带着满足的叹息，和一种奇异的优越的怜悯，议论纷纷的散去。艾伦和于墨一起向着法师学院走去，路上，艾伦变得沉默起来，于墨拥有的记忆中，这个少年就在无霜城出生，据说，他和那个黑衣老者似乎还有些纠葛。
　　
　　“知道么？我曾经想拜那个‘黑老头’为师，因为我第一次的选拔失败了。但他不愿意收我，我从小立志成为一个魔法师，所以我苦苦求他，跪在他那破房子外面，但是，他始终都不愿意！”
　　
　　于墨没有答话，他知道这少年不需要他的回答，果然，艾伦接着道：“我认识了艾薇儿姐姐，她帮我向老头祈求，最后，老头终于松口了，他说要考验我！”
　　
　　“可惜，我等得太久了，等的都到了第二次的选拔，而我，被选中了！我是无霜城数百年来，唯一一个第二次选拔成为选民的！”
　　
　　“所以，我告别了艾薇儿姐姐，来到了法师学院。后来我听说，她离开了无霜城，不知道去了哪里！”
　　
　　于墨忽然觉得此刻的艾伦，显得那么真实，和平时的他完全不同，于墨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那毫不掩饰的，喷薄欲出似乎要择人而噬的，名叫野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