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六章 我,又是什么? (第2/2页)
“原谅我依旧废话连篇,但这是一个将死之人的聒噪,你应该可以体谅。”
守夜依旧沉默。
星夜视线中毫无焦点,继续着他的自言自语:
“说正事吧!
“记住你方才场景中看到的那些人,我不知道其中有谁,他们的具体身份几何,因为我只是一个外来者。
“但你可能会知道,嗯,如若你也不知……可以调查。
“如若你觉得累,也可以不查,我并不知道你性格,但我觉得你能成为他们口中的天选之人,能力应该还不错。
“原谅我,又说了一大通废话……”
话至此,守夜看见,星夜天使双眸中突然有眼泪垂落,并且语速加快:
“我的时间不多了,他们可能快要发现我了。
“实在是抱歉,我很想给你留下点什么至关重要的信息,但说了这么多之后,却发现除了守护你苏醒之后见到的第一个场景,别的能给你的东西,我并没有。
“我的记忆,我的能力,包括我从何而来,为何在此……几乎全都忘了!
“我的所有的一切,都被那个人打散了!
”而那个人是谁……”
星夜话语声忽然一顿,眉目中多了思索的神情。
过后,这充满圣洁的双翼天使,突然又无助地蹲了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嗷嗷大哭:
“哇呜呜、哇呜呜……
“他是谁!他到底是谁!
“对不起,我好丢脸哇,我本来想给你留下一个高贵的形象,可是我……
他颤抖而无助地捂着脸,声泪俱下:
“对不起,请饶了我,我不该留下这个后手,我有罪,请杀了我!”
“不!小家伙,记住,就是这个人,就是他打散了我的身体、灵体、魂体,将我扔到了这个鬼地方,你一定要记住……
“哇——”
鬼叫一般的凄厉哭喊打断了星夜自己的话,同样也吓了守夜一大跳。
而后,守夜亲眼看见,这星夜天使双目中流出血泪,眼眸瞪大,气息奄奄。
当悲伤到了极点,星夜的口鼻完全被异物堵塞,脸庞涨得铁青,嘴唇变得煞白,最后画面定格在他惊悚而充满悲恸的脸庞上。
一切,彷佛就此要结束……
“噗!”
突然一口精血喷出,星夜像是找回了一口气,恐慌而啜泣道:“记住,他们叫我……鬼兽!”
最后一声落定。
“轰!”
星夜的形象分崩离析。
周遭的这个混沌世界,也骤然碎裂。
……
“冬冬!”
“冬冬!”
心跳声快速敲击,意识从黑暗之中归来。
回光返照一般,守夜听到了深海之下的幽幽水流声,同时,耳畔似乎还有人在呼喊?
“守夜!”
“醒醒,守夜!”
不是错觉……
真有人在喊我……
我……还没死!!!
守夜憋着一口气,来自第一场景中被激发的求知欲,也来自于第二场景中星夜最后的醍醐一言,更来自徐小受说过的……鬼兽路轲!
“我,要活下去!”
死寂的气海没能帮他完成这一道意念的具体化。
可灵魂中突然传来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像是溺水之后,岸上突然伸下来一只援助之手。
“开!”
藏匿于气海之中的浩然正气,从那一只手上传递而来,渡送过了最后一口真气。
嗡!
深海之下,禁法结界瞬间被激发。
但有了这一口气的守夜,终于抬起了沉重的眼皮,终于看到了自己……依旧身处于深海之下的水球之中,依旧濒临死境。
唯一有所变化的是,自己并没有出现幻听。
面前,真的多了一人。
“守夜?”
“真的是你?你醒了?”
背负玄苍神剑的饶妖妖,一脸惊喜地望着水球之中的那个熟悉身影。
她从深海而下,这段时间过来,已然见过了太多王座、斩道试炼官的尸体。
万万不曾想到的是,同为斩道境界的守夜,竟还能挺到这个时刻,挺到自己唤醒他的这一时间点。
这就是……第一批试验者的厉害之处?
“饶妖妖?”
守夜定睛一望,望到了水球之外那不受水压影响的负剑之女,下意识后撤了半步,目中有着惊悚。
“嗯?”
饶妖妖敏锐察觉到了这一细微变化,但正事要紧,她循声问道:“守夜,你为何在此?你不是被阎王黄泉带走了么?他也落水了?”
阎王黄泉?
谁?
守夜第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这个人,可水球的抽汲之力变得更强,他完全扛不住了,哪有那么多时间去思考?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孤音崖上我黑暗界域一开,徐小受一脚……”
鬼兽路轲!
脑海中突进暴闯而入一个披头散发张牙舞爪的徐小受,噼头盖脸就是一句“鬼兽路轲”……守夜话语声停住了。
“什么意思?”饶妖妖侧目望来,不明所以。
守夜艰难吞了一口唾沫,竭力抬起眼皮:“没、没什么……阎王黄泉,确实落水……”
饶妖妖蹙眉。
守夜发生了什么,怎的突然言行如此怪异?
濒死之时,心魔骤生,又想到了他的死敌徐小受?
“饶剑仙!”
没有任何停顿,守夜抓住回光返照的时间,竭力问道:“我可以,问您一件事情吗?”
饶妖妖心跳一突,有了不妙预感,旋即停止了帮助守夜破开水球,且助其排斥水压的行动。
“讲!”
守夜唇角嗫嚅,颤抖着问:“我想知道,我们红衣抓了那么……鬼兽,它们最后,去了哪里?”
话音方落,深海之下有寒意肆虐而开。
饶妖妖眸子眯起,手不自觉摸上了玄苍神剑,惊疑反问:“守夜,你……发生了什么?”
“饶剑仙!”守夜突然激动,而后剧痛袭来,他深深舒了一口气,平静下情绪,“您,可以回答我方才的问题吗?”
“斩了。”
“斩了?”
“对,就是斩了。”
如此确凿肯定的答桉,令守夜无言。
顿了片刻,水球抽汲之力,像是要将他彻底扯碎一般,带来身体的剧烈疼痛。
守夜这才反应了过来自己根本没有剩余时间。
可他意识混沌了,他不知道该信谁了,他颤着唇角,捂着脑袋,痛苦而迷茫地又问:
“那……我呢?
“我,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