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来人 (第2/2页)
他身上的血色劲装,的确有鲜血的严酷。
他反手拔出了一柄狭长微曲的腰刀,轻轻一抖,寒芒满街:“提醒一句。在不赎城你可以做任何事情,但如果你要来杀人,就需要先缴纳万倍于那人命金的赎金……不然的话,就是与我不赎城为敌。”
新入城的神临境强者什么话也没有说,只踏空一步,便已落在三个街区之外,一个两手空空、孑然一身的男子身前。
这时候他才道:“哦?是吗?”
他嘴里随意地问着问题,眼前却是看向面前的……萧恕。
“他奶奶的,我感觉我在这里一点面子都没有了啊。”
在这人的身后,一身血色劲装的连横追着跃上高空,手提腰刀飞身落下,对着这人的后脑勺,以战斗的姿态道:“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这里是不赎城,在这里就要守这里的规矩!”
明显是为萧恕而来的神临强者沉默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这区区内府修士有这般勇敢。
“规矩……”他点了点头:“好像是应该守的。”
他回过头来看向连横,语气轻松地道:“你刚才说赎金需要万倍于命金是吧?萧恕给了多少命金?”
连横一只手提着腰刀。另一只手翻出入城简,火速瞥了一眼,异常严肃、字正腔圆地道:“四万一千零二十七颗道元石,二十两赤金,十三两雪花银,二十六枚环钱……买命四十天。”
他补充道:“今天是第一天。”
面容坚毅的神临男子沉默了片刻,然后坚定地道:“我张巡,有我张巡自己的规矩!”
众皆讶然。
此人竟是丹国三十岁以下第一人,神临境天骄张巡!
“……”连横亦讶然,当然他意想不到的点并不相同,把入城简收回:“意思是你不想给钱?”
张巡冷漠地收回视线,又向萧恕走去。嘴里道:“你可以有你的理解。”
他这话是在对连横说,又像是在对萧恕说。
的确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理解,而这全都无法改变结局。
从始至终,萧恕都非常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什么话也没有说。
甚至没有任何反抗的姿态。
他能够逃到这里来,已经是付出了所有的努力。
将生死置于他人掌中,悬在别人的规则里……这不是强者该有的选择。却已是他没有办法的办法,是山穷水尽已无路的一条路。
他还有什么别的路可走?
而连横大怒!
他提着腰刀,整个人散发出凛冽的杀气,叫人觉得,他下一刻就会把腰刀劈在张巡的脑门上。
而后他毫不犹豫地扭过头,对着囚楼的方向大喊:“好兄弟快出来!有人砸场子!!”
此刻正坐在囚楼四楼窗边的姜望:……
姜望记得萧恕。
当然也记得张巡。
在观河台上,三十岁以下无限制场里,张巡是唯一一个跃跃欲试,想要接李一一剑的人。
说他过于自信也好。
说他不自量力也好。
他为丹国拼命的决心,却是不容否定的。
他这样的一个人,如今却跨越千里,要来亲手扼杀丹国的另一个天才。
这样的事情,实在叫人不知如何评述。
但最让姜望无言的,还是连横的这一嗓子。
这位兄台,我只是路过这里。
你们不赎城的事情,关我屁事?我又没收人家的命金!
但他姜爵爷毕竟是个厚道的人。
想了想已经加入不赎城的祝师兄,想了想萧恕的坎坷遭遇,想了想同样坐在楼里、却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罪君凰今默……
他猜想凰今默或许也不愿意跟丹国交恶,张巡那边,又是不是一定有擒杀萧恕的理由呢?他如果能出面稍为转圜,或许可以避免这场干戈。
心念变化间,随手戴上斗篷,人已似惊鸿掠过长空,落在了萧恕的身前!
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中,这一下出场潇洒极了。
他昂扬,挺拔,身姿出尘。修长美好的身形根本无法被那一身麻衣遮掩。虽然斗篷遮头,但一手按剑,直面神临强者,自有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度:“张巡,张兄!可否听路人一言?”
张巡抬眼看着他,眉头一拧:“姜望,这里没你的事!齐国的手,还伸不到西境来!”
远远旁观的不赎城居民一片哗然。
天下修士,没有见过姜望的人很多,没有听过姜望之名的人已经很少。
先有黄河魁名,后有天下缉魔,紧接着就是余北斗连同三刑宫为其正名青史第一内府。现世众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就是想不听到姜望这个名字也难!
而姜望本人……
陷入了一种难言的、尴尬的静默。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他的本意是想隐藏身份,假作不赎城内部人士,展现力量的同时,阻止争端进一步扩大。事了扶衣去,深藏功与名。
念及自己头戴斗篷身穿麻衣,向来伪装得很好,又有祸斗印遮掩,张巡此刻又未覆盖灵识……想来是可以假作神秘地聊几句的。
可这个张巡,完全不配合。
认出来了不说,还叫出来!
让“全副武装、神秘兮兮”的姜爵爷好生尴尬!
可此时的姜爵爷决计想象不到……
被张巡隔着斗篷一眼就认出来,并不是他今天最尴尬的场景。
因为紧接着,那绑着小辫的连横就愣然道:“这位兄弟,我不是喊你。”
剩下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他的表情,已经表现得非常明显——你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啊。你跳出来干啥?
这一刻姜望很想拔剑,当然不是砍张巡。
不过这种尴尬到底是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很快人们就知道,连横大喊大叫,喊的是谁!
就在张巡毫不犹豫继续往前的时候,他顿住了脚步。
他不得不顿住脚步。
不得不仰头望天——他已被刺痛!
被一缕似乎贯穿了天地的锋芒,对准了眉心。
他不得不做出应对!
在那高天之上。
有大日高悬。
在无穷的光和热里,有一点格外炙烈、格外耀眼的光。
一闪,而灭。
一灭,又再现。
天边只见红霞一抹。
日晕在云层里移动。
一杆长枪先一步穿进了视野,继而是那张扬无尽、锋芒无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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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只见红霞一抹,日晕在云层里移动。”
这是我前几天跑步时看到的画面,分享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