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原体之下第一人 (第2/2页)
“吱……吱吱……”
双脚在训练笼的地板上打滑。
“你已经老了，西吉斯蒙德。”
傅青海还能抽空叹息着道。
但突然间，仿佛雷雨云层瞬间散开透下来的一柱日光——有个开口！西吉斯蒙德余光捕捉到了傅青海在说话时眼角闪过的那一丝抖动，同时脚下步伐变换躲开对方突然一刺。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之中只有自己手里的剑，只有那劈砍腾挪的权衡之舞冲刷流过全身，一切都像血液呼吸一样自然而然。
所有一切都静止了下来。
西吉斯蒙德让鼓点般的心跳涌过全身，他的世界就是此时此刻，他的全部存在就是手中的剑，别无其他，同样无需其他。
他的剑迎上了那一击。
“叮——”
西吉斯蒙德转身插入劈砍而下，感觉到了砍中时的冲击，在头一击的余音还没散开前又连砍了两次，一次更比一次猛烈。
“叮！叮！”
傅青海手里的长刀猝然拿捏不稳。
等到再次握紧之时。
一柄长剑已经横在他的喉咙面前。
嚯！
傅青海被这一下震惊到了。
难以置信，自己竟然输了！？
明明一直都在压着对方进攻，西吉斯蒙德的技巧确实无懈可击防御毫无破绽，但是自己的力量和敏捷都全面超越了对方，再这样打下去，黑色剑圣迟早落败。但没想到，只是抓住了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微小破绽，西吉斯蒙德就在一瞬间完成了反杀。
西吉斯蒙德收回了手中的剑。
傅青海摸了摸脖子上的血珠。
“你的刀法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西吉斯蒙德这才开口说道。
“是谁？”
傅青海将长刀插回了武器架。
“朱巴·可汗。”
西吉斯蒙德平静地说道。
“仲夏惊雷。”
傅青海点点头说出了朱巴的绰号。
作为前任第五军团第一连长，傅青海当然也听说过朱巴·可汗的名字，只不过等他回到泰拉的时候，朱巴·可汗已经死了。
大远征期间，各个阿斯塔特军团都会遇到需要联合作战的情况，这个时候他们往往就会派出手下单挑最厉害的星际战士来打一场，既是增进并肩作战前的互相了解，也是暗暗给对方一个下马威。而在这种决斗之中，西吉斯蒙德从来没有输过，他挑遍了所有军团的星际战士冠军，从来没有输过。
原体之下第一人。
傅青海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这个称号没有半点水分。
“现在，告诉我那个预言吧。”
西吉斯蒙德看着傅青海说道。
“乌斯维方舟世界的无上先知，艾德拉德·乌斯兰，预言到了伊泽凯尔·阿巴顿将会率领混沌星际战士军团成功冲出恐惧之眼，而你……将会死于和他的决斗中。”
傅青海看着西吉斯蒙德说道。
“所以，他们还是滚回来了。”
西吉斯蒙德眼中迸射出了光芒：
“我就知道，我从未质疑过这一点。”
傅青海在西吉斯蒙德的脸上看不到半点担忧或惊惧的神色，只有兴奋和憎恨的潮红，仿佛他根本就没有听到傅青海的后半句话。傅青海忽然之间想起了别人对于他的评价——太过憎恨叛徒所以始终不肯死去。
“那么你来干什么呢，青山·可汗？”
西吉斯蒙德看向傅青海问道：
“你来见证这一幕的发生？”
“我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傅青海面色严肃认真说道。
“哼。”
西吉斯蒙德轻笑了一声问道：
“就凭你刚才的表现？”
“我的表现不止于此。”
傅青海转动脖子嘿然笑着道：
“那要不要再来一次？”
傅青海的兴致上来了，过去他已挑遍整个战团没有敌手，难得遇到了一个势均力敌的强大对手，自然不愿轻易放过。
西吉斯蒙德的兴致也上来了，傅青海让他回想起了大远征那段时光，那个时候的星际战士军团是如此纯粹令人向往。
“来吧！”
西吉斯蒙德再次握紧长剑说道。
……
训练笼内，金戈交鸣，身影交错。
训练笼外，黑色圣堂的星际战士们挤在狭小观战空间之内看得如痴如醉。
站在旁观者角度，他们逐渐总结出了两位战团长的相似之处和不同之处。
通常来说，如果一个战士富于技巧，那么他在决斗之中会用偏转与格挡来保护自己，往往喜欢单手持剑。如果一个战士缺乏技巧，或者喜好依靠纯粹力量取胜的话，他就会在战斗之中双手持握长剑，依靠武器的重量和强劲的力道来击溃敌人的防御。
西吉斯蒙德则不属于两者中的任何一类，他和傅青海一样，时而单手持剑，时而双手握剑，技巧与力量兼具并重，随时都在两种状态之中切换。他没有单纯的防守动作，他的每个动作都将防守与进攻进行完美融合，一举一动之中都蕴藏着致命一击。
这是他们的相同之处。
然而他们也有不同之处。
西吉斯蒙德从始至终就只使用一把长剑，他已经把他的所有战斗技巧战斗本能全都融入这把长剑之中，战斗过程极度专注，可以说已经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
傅青海却把武器架上的所有武器都使用了个遍，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似乎就没有他不会用的武器，任何武器都可以在他的手里爆发出恐怖的威力和华丽的技巧。
而在决斗过程之中，如果你专注于他手里的武器而忽略了他的其他部位，比如他的另一只手，他的脑袋，他的腿脚，他的膝盖……这些身体部位都能成为一件致命武器，稍不留神就会因此遭受打击进而落败。
青山是一个结果主义者——当初他的格斗老师阿尔不斯朗这么评价他。
只要能在战斗之中取胜，至于采取什么手段，无论牙齿撕咬还是刀剑劈砍，甚至采取一些欺诈性的策略，他都并不在意，只要这些手段能够让他赢得最终胜利。
比如现在。
面对黑色剑圣的凌厉剑刃风暴，傅青海没有退却而是一头撞进西吉斯蒙德的攻势中，锋刃斜着擦过他的脸侧斩断一簇头发。双刃斧尖啸着斩中了西吉斯蒙德的剑身，颤抖的角力中偏转斧刃下端和斧柄连接的部位勾住剑刃，将其压向西吉斯蒙德的手腕。
西吉斯蒙德抽剑后撤顺势一带，双刃斧呼啸着偏过他的肩头，西吉斯蒙德没有继续拉开距离而是直接将他剑柄末端砸向了傅青海的脸庞，傅青海躲闪开来然后顺势仰头，他的头骨撞向西吉斯蒙德的前额，只听“梆”地一声巨响，西吉斯蒙德被掀翻在地。
这已经是两人间的第三次决斗了。
傅青海的战绩：一胜一平一负。
傅青海哈哈笑着俯看仰躺在地板上满脸是血的西吉斯蒙德，开口问道：
“如何，我的表现？”
……
永恒远征号的底舱监狱。
傅青海孤零零地靠在墙边。
西吉斯蒙德是个很固执的人，三次势均力敌、不分伯仲的决斗，让两个人隐隐有成为知己的架势，但是涉及到了恶魔盔甲这件事情，黑色剑圣依然不肯妥协，坚持要把傅青海关进底舱监狱等候审判庭前来。
傅青海不觉得这有什么，他又不是人类帝国唯一使用恶魔武器的人。灰骑士堡主加兰·克罗就持有着一把恶魔武器，安特维尔之剑。太空野狼战团头狼罗根·格里姆纳尔也有一柄恐虐恶魔武器，莫凯之斧。
恶魔武器固然强大，但是也非常的危险。加兰·克罗堡主需要时刻面对剑中恶魔的蛊惑和低语，凭借极其坚定的意志和信仰才能保管这把魔剑。罗根·格里姆纳尔同样是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力才压服了斧子里的恐虐恶魔。恶魔武器控制宿主甚至反噬宿主的案例总是屡见不鲜，傅青海现在能够完全控制鬼怪战甲，凭借的不是他的意志力，而是张妤柠利用自身精血结合傅青海真名所布置的精妙阵法，才让八只恶灵邪魔乖乖听话。
傅青海现在并不担心这些。
按照艾德拉德的预言里的时间。
黑色军团很快就要来了。
傅青海背靠墙壁，从白色手提箱里拿出了久违的记事小本本，翻开本子，目光从上到下顺着浏览一遍里面这些名字：
寡妇制造者，法库斯·凯博（死）。
血肉撕裂者，纳西尔·阿密特（俘）。
纹面王子，纳克雷德·索尔（死）。
恶魔巫师，克泰夏斯（死）。
微笑领主，谢里昂（死）。
无瑕之刃，卢修斯（败）。
断魂者，艾多隆（死）。
……
这些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傅青海继续向下面看去。
剑锋战士，考斯·韦恩。
仲夏惊雷，朱巴·可汗。
战争哲人，马卡里昂。
群鸦王子，赛维塔。
报丧之鸦，沙罗金。
怯薛之主，秦夏。
……
这些都是遗憾未曾交手过的。
傅青海终于找到了那个名字：
黑色剑圣，西吉斯蒙德。
傅青海咬着笔头想了想。
最终在他名字后面写下一个：
“（平）。”
…………
永恒远征号外面的虚空中。
恐惧之眼通往现实宇宙唯一稳定通道。
又被叫做“卡迪亚之门”。
忽然，一艘体积巨大完全不输永恒远征号的宏伟战舰从中一跃而出。正是另外一艘荣光女王级战列舰，曾经隶属于第十六军团荷鲁斯之子，战帅的个人座舰，天使的殒命之地，大名鼎鼎的……复仇之魂号！
此时，复仇之魂号的舰桥上，阿巴顿从显像圆镜里看到了外面一艘又一艘的通体乌黑的战舰，不禁哈哈大笑。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的喜悦，张开双臂摆出一幅国王似的姿势，转头对身边的卡扬说道：
“看来我们并不是唯一的‘黑色’军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