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7、混沌白鱼 (第2/2页)

李笑非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这个年轻渔夫，绝对不简单。
　　
　　那张英俊帅气的脸庞，年轻且又贵气，更兼一种飘飘欲仙浑然不似是人间凡俗的出尘之气。
　　
　　他甩鱼竿的动作，也让李笑非眼前一亮。
　　
　　那是剑招。
　　
　　而且还是李笑非之前在葬仙冰崖见过的一式剑招。
　　
　　是林北辰留在冰崖上的剑招之一。
　　
　　看着年轻渔夫的身影，李笑非心中不由的激起千层浪。
　　
　　这可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您是林北辰前辈吧？”
　　
　　李笑非忍不住问道。
　　
　　年轻渔夫微微一笑，却并不回答，而是做了一个‘嘘’的噤声手势。
　　
　　是啊。
　　
　　他在钓鱼。
　　
　　钓鱼时，要安静。
　　
　　不然惊走了鱼，之前的功夫可就全部都白费了。
　　
　　李笑非只好收声。
　　
　　他看着年轻渔夫全神贯注钓鱼的样子，内心里居然觉得无比宁静，眼前的画面是如何和谐。
　　
　　轰雷急电。
　　
　　狂风骤雨。
　　
　　山崖水潭。
　　
　　临渊垂钓。
　　
　　李笑非忍不住在想，这真的是在钓鱼吗？
　　
　　因为他刚才仔细观察，发现年轻渔夫甩出去的细线，其实并不只真实材质，而是一道剑气。
　　
　　一道浅银色的剑气。
　　
　　而鱼线末端，也并未有鱼钩。
　　
　　更没有鱼饵。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李笑非运足目力，朝着下方的水潭之中看去。
　　
　　迷蒙的雾气之下，激荡翻滚的水面荡起剧烈的涟漪，轰鸣声震耳欲聋，水面呈现出一种灿银色的不正常颜色，看不到有鱼类出没。
　　
　　年轻渔夫安静地钓鱼。
　　
　　李笑非安静地等待。
　　
　　风声雨声，仿佛已经与这个世界无关。
　　
　　转眼之间，半日时间过去。
　　
　　在这个过程中，年轻渔夫并没有钓到哪怕是一条鱼。
　　
　　而李笑非也没有在水潭之中看到哪怕是一条鱼。
　　
　　他都开始怀疑，这水潭之中，到底有没有鱼。
　　
　　“你说，到底是人在钓鱼，还是鱼在钓人？”
　　
　　年轻渔夫突然叹了一口气问道。
　　
　　李笑非道：“当然是在人在钓鱼。”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花费一整天的时间，却没有钓到一条鱼，意味着鱼谋杀了你二十四小时的生命。”
　　
　　年轻渔夫道。
　　
　　“可我至少还活着，而鱼一旦被钓上来，就得死。”李笑非道。
　　
　　这种论调，在穿越前的地球时代，网络上早就有了争论。
　　
　　在李笑非看来，讨论这种问题的人，都是闲的蛋疼。
　　
　　哪怕这个问题，从眼前这个疑似林北辰的神秘渔夫口中说出来，也并不剑的可以让答案高尚几分。
　　
　　年轻渔夫笑了笑，道：“可如果是一条大鲨鱼呢？出水的瞬间，或许可以一口吞掉渔夫。”
　　
　　李笑非就没有再回答这个问题了。
　　
　　因为他觉得这种争论很蠢。
　　
　　且毫无意义。
　　
　　年轻渔夫又不说话了。
　　
　　他一甩鱼竿。
　　
　　甩出去十条鱼线。
　　
　　这一次，有了鱼钩。
　　
　　鱼钩上也挂着晶莹的光斑。
　　
　　似是鱼饵。
　　
　　这一次，等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有鱼儿上钩了。
　　
　　啪嗒。
　　
　　一条半米长的白色大鱼，被甩在了岸边，啪嗒啪嗒地跳了起来。
　　
　　“上钩喽。”
　　
　　年轻渔夫很开心：“风雨天喝鱼汤，多是一件美事啊。”
　　
　　李笑非看着白色大鱼，瞳孔微缩。
　　
　　白色大鱼的周身缭绕着闪电，及其可怖的雷电之力威压，从其体内散发出来，宛如绝世凶兽。
　　
　　这哪里是鱼？
　　
　　根本就是九阶墟兽。
　　
　　原来‘圣陨之地’并非是完全的死寂之地，也是有墟兽生存的。
　　
　　年轻渔夫又钓了一会儿。
　　
　　总共收获了三条鱼。
　　
　　“来来来，今天小友你有口福了。”
　　
　　年轻渔夫满脸的欢喜，直接从储物袋里面，取出了一个烧烤架，一堆柴火，一口黑锅，然后开始有条不紊地煮鱼，烤鱼。
　　
　　两条白色大鱼被开膛破肚，打剥的干干净净。
　　
　　一条烤。
　　
　　一条煮。
　　
　　这么娴熟的动作。
　　
　　而且这口黑锅，也太眼熟了。
　　
　　不就是葬仙冰崖那口锅嘛。
　　
　　复制品？
　　
　　他忍不住再问道：“前辈，您是剑仙林北辰吧？”
　　
　　年轻渔夫依旧不回答，道：“先吃鱼，火候过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李笑非接过半块烤鱼。
　　
　　奇香扑鼻。
　　
　　霎时间就让他肚子里馋虫大动。
　　
　　但就在这时，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下意识地看向剩下的第三条鱼。
　　
　　这条鱼是最大的一条白鱼。
　　
　　被装在鱼篓里面。
　　
　　鱼篓挂在悬崖边的石块凸起之上。
　　
　　它蜷曲地躺在逼仄的鱼篓里，仿佛是死了一样，在里面一动不动。
　　
　　但透过鱼篓的缝隙，李笑非正好可以看到白色大鱼的眼睛。
　　
　　那是怎么样的一双眼睛啊。
　　
　　晶莹宛如宝珠。
　　
　　灵动。
　　
　　且有神。
　　
　　仿佛是一个看透了尘世沧桑的老人一样。
　　
　　李笑非一下子怔住。
　　
　　自身难保的白色大鱼，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看着李笑非，眼神里带着怜悯，同情。
　　
　　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在里面。
　　
　　仿佛一点儿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李笑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看了看手中的半条烤鱼。
　　
　　依旧是清香扑鼻。
　　
　　但李笑非突然就不怎么想吃了。
　　
　　年轻渔夫看了一眼，也不劝说，而是自顾自地开始吃了起来。
　　
　　他吃的很文雅。
　　
　　用一双雪白的筷子，将细嫩的鱼肉一点一点从鱼骨上剔出来，盛放到旁边的白色瓷盘中。
　　
　　等到鱼肉上的热气稍微降低，就夹着送到嘴里。
　　
　　他吃的很仔细。
　　
　　每一丝鱼肉都完全咀嚼，吞咽入胃，然后才吃下一口。
　　
　　就连李笑非也觉得，看这个年轻渔夫吃鱼，好像是看艺术家弹琴一样，有一种令人赏心悦目的美感。
　　
　　很快，半条烤鱼就被年轻渔夫吃的干干净净。
　　
　　他看着李笑非，微微一笑，道：“上一次吃到这么美味的混沌白鱼，还是在十年前，整个【圣陨之地】，白鱼不是唯一的生物，但绝对是最美味的。我有一个朋友，他最喜欢吃鱼，他说，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
　　
　　李笑非心中一动。
　　
　　“前辈，这混沌白鱼，可有什么来历？”他虚心请教道。
　　
　　年轻渔夫道：“圣陨之地的墟兽，好吃，一丝肉，十年功。人类武者吃一条混沌白鱼，抵得上千年苦修。”
　　
　　一条鱼，千年功。
　　
　　夸张了点。
　　
　　但李笑非的确是可以感受到，手中这半条烤鱼之中，蕴含着的强大无匹的精纯能量。
　　
　　九阶墟兽的滋补效果，竟是如此惊人吗？
　　
　　“这【圣陨之地】，原本并不是如此混乱危险，本是一片秩序之地，葬着无数大能，是一块风水宝地，后来有一个大帅逼杀到这里，和敌人大战，将这片天地打碎，如今也只剩下了这一块断崖，还保留完整。”
　　
　　年轻渔夫说着，看向李笑非，道：“你如果不想吃的话，那就还给我吧，别浪费了。”
　　
　　李笑非将半片烤鱼递过去。
　　
　　年轻渔夫怔了怔：“我操，你小子真舍得还啊？”
　　
　　李笑非道：“刚才听前辈描述，这条鱼的价值太贵了，晚辈愧不敢当，所以还是还给前辈您吧。”
　　
　　年轻渔夫道：“见者有份，你如果想吃，就吃吧。”
　　
　　李笑非摇摇头。
　　
　　年轻渔夫乐了：“有意思，没想到等这么长的时间，来了一个呆子……那给我吧。”
　　
　　他不再坚持。
　　
　　将半片烤鱼拿回去，在烧烤架上稍微加热，然后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依旧优雅。
　　
　　依旧细致。
　　
　　李笑非在一边看着。
　　
　　年轻渔夫道：“这样吧，帮我照顾一下篝火，这鱼汤还且得再多煮一会儿呢。”
　　
　　“好。”
　　
　　李笑非来到篝火堆边，拿起蒲扇，轻轻扇风。
　　
　　蒲扇自然不是普通的蒲扇。
　　
　　就连燃烧着的柴火，都不简单。
　　
　　金爷在葬仙冰崖得到的那一团灰烬，杨撒出去之后，还能遮蔽天眼卫的视线和感知，具有极限隐遁的能力呢。
　　
　　眼前的篝火，还在燃烧。
　　
　　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燃声。
　　
　　在李笑非蒲扇的煽动之下，火焰跳跃，忽高忽低，散发出炙热的能量，但却并不逸散，被黑锅的锅底完全吸收。
　　
　　咕嘟咕嘟。
　　
　　锅里的鱼汤轻微沸腾。
　　
　　一股诱人的香味飘溢出来。
　　
　　李笑非一边煽火，一边盯着鱼汤。
　　
　　他没有再去看那第三条混沌白鱼。
　　
　　这种诞生于极致狂暴环境之中的墟兽，反而有着难以形容的平静。
　　
　　自从李笑非收回目光之后，这条混沌白鱼就一直盯着他看。
　　
　　那种眼神真的难以形容。
　　
　　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流露出一抹慈祥的意味。
　　
　　年轻渔夫很快就将另外半条烤鱼吃完。
　　
　　两片完整的鱼骨，静静地躺在白色的瓷盘之中。
　　
　　“混沌白鱼是一种奇怪的墟兽。”
　　
　　“它本身并不具备什么战斗力。”
　　
　　“但却可以影响人的心。”
　　
　　“与它的眼神对视，它会窥视到你所有的秘密，然后让你感觉到，它似乎是你某个许久未见的亲人一样，影响你的心情。”
　　
　　“很多人只看一眼，就再也不忍心去吃鱼。”
　　
　　“甚至，会抱着它痛哭。”
　　
　　“你盯着鱼眼看了三十六秒，到现在还仅仅只是不吃鱼，不被它影响，你的确是我见过有意思的后辈。”
　　
　　年轻渔夫道。